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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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
安輕夏看著突然倒了一地的人，呆楞當場。
剛才發生了什麽？
【是否要開啟慢速回放？】鴻蒙的聲音總是來得十分及時。
安輕夏一驚，鴻蒙居然還有這種功能嗎？
【鴻蒙的功能豐富到令你驚嘆。】
安輕夏心裏吐槽兩句，選擇回放。
回放的畫面在眼前呈現，獨安輕夏一人可以看到。整個畫面只有三秒鐘，他反反覆覆看了很多遍，依舊沒看出任何異常，還是只能捕捉到他們倒地的畫面。
不解之時，安輕夏瞥見右上角的速度調節選項，將畫面調整至超慢速，畫面上的人動作慢到比烏龜還慢上幾十倍，他強忍著笑，認真觀看。
接著，就在這慢速的移動中，出現一只毛茸茸的白爪子，而後，爪子往每個方向都揮了兩下，緊接著，全員倒地，一如當前。
竟然是小斑幹的？安輕夏止不住內心的詫異。
經小斑這麽一揮，整個部落裏除了主考官安輕夏，副主考官竹西阿媽、阿水姐、小雪外，全軍覆沒。
等安輕夏挨個去檢查過傷勢，不覺好笑，小斑看著狠了吧唧，出招一擊致傷，卻是懂憐香惜玉的。參加摸底考試的女子都沒受太重的傷，有一部分純粹就是被嚇暈的。
至於男的，也分輕重等級。
體力好點的，臉上會留個紅紅的貓爪印，過去兩三天才消；年紀稍大的、體力一般的，是淡淡的爪印，基本上當天晚上就消退；剩餘的小孩和年紀更年長的，留個小紅點，但這也算是淘汰的證明。
安輕夏忍不住嘆了口氣，沒想到選個新幫手居然會這麽難。
後續幾天，安輕夏考慮到種種原因，暫停考試，專心去研究他那些農作物，爭取早點換到雞和牛。要是能換到綿羊就更好，還能剪毛做衣服。
他沒在這兒過過冬，但杭城的冬天已經給了他不小的陰影，是怎麽都要做好防護的。
還有藥品。
先前因為開放觀賞和翻新建築物，他積攢到的點數換了一塊初級藥田，能夠種植醫治這個時代基礎性疾病的藥草。
依照指示，安輕夏跑到後山，在前一天正午時分把種子種下，因為這個點陽氣最正，有利於提高藥草的優品率。
藥草是斷不能用自動灌溉器的，只能人工操作，好在生長初期一天就澆兩次水，沒有特定時間。
安輕夏就挑早飯前和晚飯後過去，這樣子天氣能稍微涼爽點。雖說是進入初秋，可天氣是鬧不準的，夏天沒有徹底走遠，中午若是烈日高高掛，還是怪磨人。
等藥草發出點小芽，沙地裏的山楂彎道超車，提前熟了。有嘴饞的偷摘下一顆，酸到牙都快掉，直問這東西哪裏好吃。
安輕夏神秘一笑，帶著大家先去把成熟的摘下來，足足有一籃筐，他又挑出一部分品相不錯的打算送去給繁蘿，餘下的就留給竹西阿媽和阿水姐她們發揮。
眾人挑挑搬搬，忙完已是中午，吃過飯，又睡上一覺，安輕夏便打鐵趁熱，提著籃子去找繁蘿。
出門之前，恰好遇上在洗山楂的竹西阿媽，竹西阿媽望一眼天，說看著像是要下雨。
“要是真下雨了，我就拿這個包擋著。”
竹西阿媽還是不放心，摘下兩大片芭蕉葉給他，說到時候拿來擋雨用。安輕夏笑著接過，囑阿媽不要太操勞，這才出門去了。
到得樹林，見繁蘿正靠在樹下睡覺，安輕夏不好打擾，把籃子放到她身側，轉身離開。
剛走出樹林不久，就聽天邊一聲驚雷，嚇了他一跳，雷聲落下沒幾秒，就在他著急找地方躲雨時，大雨傾灌。
安輕夏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，一路疾跑到新建的土地廟屋檐下躲雨。好在他當時考慮到這一點，加寬了屋檐，不然按照之前的建法，晴天不遮陽，雨雪天不防水，妥妥的雞肋。
雨勢不減，反倒有越來越大的勢頭。
安輕夏不由得嘖了一聲，心說閑著也是閑著，於是席地而坐，拿出素描本開始畫畫。對於他而言，雨天時分的創作欲更高。
外頭雨聲刷刷，屋檐下青年手中的鉛筆在素描紙上沙沙，一筆一畫，勾勒出一副雨中景。
依著他的熟練度，這張速寫十分鐘畫完，擡頭一看，雨勢沒有半點減弱的意思，索性又翻過一頁，開始新的創作。這一回，他倒是有點遲疑了，這周邊的景物都被他畫過，不是很想在短期內重覆。
想著想著，他習慣性地將鉛筆筆尾壓在唇下，壓了一小會兒，恍然想到什麽，腦袋叮地一聲，提筆開始描繪。
漸漸的，一個人像的草稿躍然紙上，緊接著，又是一個人像。到後來，其中一個人像臉上有了五官，但卻是側面的，另一位則是掩在新添上的雨簾裏，看不真切。有五官的那個人身上罩著紫光，另一位則是紅光，恰是安輕夏穿越那天見到的場景。
等畫完最後一筆，他鄭重其事地在紙張右下方的空白處簽上自己的名字，又在紙張左邊找了個合適位置，豎著寫上標題——《小祖宗大戰無名氏》。
寫完之後，他把鉛筆夾在耳朵上，雙手舉畫，自得其樂地觀賞。直到胳膊舉酸了，他才戀戀不舍地放下。
放下畫本的瞬間，就見對面走過一個少年。少年身形單薄，頭發只是隨意地用根樹藤綁起，就這麽淋雨走著。
安輕夏看不過眼，出聲喊了他過來避雨，那少年沒有理會。少年走得很慢，安輕夏一看，他的鞋子和褲子都破爛爛的，腳腕上還有點紅色，像是血。上身的衣服，或許稱不上衣服，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做的，看著也是破舊。
安輕夏的同情心都快泛濫到發洪水，一咬牙，頂著書包沖到雨裏，一把抓住那小孩的手腕，而後被那瘦骨嶙峋的觸感狠狠驚了一把。沒等驚太久，也不等小孩反應過來，拽著人跑回土地廟屋檐下。
那少年不言不語，靜靜地看他從背包裏找出帕子擦臉，然後眼看著帕子的另一面被貼到自己臉上。
“快擦擦，等會兒感冒就不好了。”
少年捏著帕子，沒動。
安輕夏疑惑，問他是不是不會用這個。他沒說話，臉卻是紅了紅。
安輕夏向他示範用法，少年有樣學樣，把臉和手都擦了擦。看他動作完，安輕夏尋摸著討回手帕去洗，那少年直搖頭，指著上頭的汙漬。
“你不會說話嗎？”
少年茫然地望他，搖了搖頭，又指指自己的嗓子，跟他比劃幾下。安輕夏沒學過手語，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麽，便偷偷呼喚鴻蒙翻譯。
【手語的意思是，他這個地方有損傷，短期內無法說話。經掃描，是聲帶受到外力撞擊導致。】
那有藥嗎？
【目前該藥品未解鎖。而且他這種情況不算特別嚴重，可以自愈，只是需要花費的時間稍長。】
大概多久？
【視病患情況而定，多則一個月，少則三五天。】
“那怪可憐的。”
少年眨巴兩下眼睛，不解看他。安輕夏牽出自認為最友善的笑容，說道，“我是說嗓子，就是你的這個地方，不舒服真是件可憐事。我以前是經常喉嚨發炎，有次嚴重到一周說話都是嘶啞的，咳嗽咳得都有血腥味了。”
少年似懂非懂地點頭，安輕夏瞥到他還擡著的手，回道，“這手帕還給我吧，我帶回去洗。”
他還是搖頭，又開始比劃。
【我把它弄臟了，不能還給你了。】
“那總不能讓你帶回去幫我洗吧？那……”
看那少年倏然亮起來的眼睛，安輕夏實在沒法把剩下的‘不行’二字說出口，最後只好改口，回了句那行吧，又把自己所住的位置指給他。
“我就住在那個部落裏。如果有人問你來找誰，你就用手比這個手勢，明白嗎？”安輕夏邊說，邊把食指往地上指，意為‘下’的意思。
“記住了，要這樣子指兩遍，下下。明白了嗎？”
少年直點頭，安輕夏也滿意點頭。
多個人在邊上，雖然是個沒法回話的，不過安輕夏還是借助鴻蒙系統慢慢地跟他聊起來。
這個少年剛才是要去找吃的，說是在下雨天，這樹林裏會長一種很好吃的東西，但它生長和消失的時間都很快，必須得趕在雨剛停的時候挖，那時候最是新鮮和好吃。
“你看這雨，哪裏像是要停的？填飽肚子要緊，可要是淋出病，有再多好吃的都吃不了。”
少年垂眼，一聲不吭。
安輕夏想著是不是自己語氣有點重，可他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。這個時代確實缺衣少食，人們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，他們期望著能夠用食物去構建強壯的身軀，卻沒想過這樣不顧一切地尋找食物，反而是對身體的更大傷害。
沈默少許，安輕夏從背包裏摸出個小包，“你如果餓，這個給你吃，可能有點冷了，但我保證它是好吃的。”
包裏是一片蔥油餅，是安輕夏留著打算下午在屋裏畫畫的時候吃的。少年雙手接過小包打開，三兩口把餅吃完。
安輕夏看他這狼吞虎咽的樣子，問不出味道好不好的話，就這麽個塞法，神仙都不見得知道是什麽滋味。
【他說謝謝你。】
“不客氣不客氣。等你到我們那兒做客的時候，給你做熱乎的，剛出鍋的蔥油餅才是最香的。”
少年回他一個微笑，隨後像是感覺到什麽，眼神頓時銳利起來，不過眨眼間，他就像只獵豹一樣沖了出去。
安輕夏：？？？
他好些時候才反應過來，雨停了。而雨停，就意味著那個少年要進樹林去找那個很好吃的東西。
少年跑得太快，安輕夏這點體力在他眼裏是不夠看的，走走停停好半天，才折騰進樹林，走了好一段路，腳步頓時停住。
雖說在漸漸縮小，但他看得出來，邊上倒著的粗樹枝上長著好些菌菇。他對菇類研究不多，除了金針菇、口蘑和香菇，其他真就是兩眼一抹黑，看誰都像雙胞胎。
【停雨菇，一種只生長在雷雨停止瞬間的菌菇，此品種菌菇從生長到消失最多只有兩分鐘。無毒，可食用，一年四季皆可生長。】
那我現在能摘嗎？安輕夏在心裏發問。
【不可以，夏夏。這個時候采摘會傷害到它的根本，後續就再也無法生長。】
這裏的生物還真是奇怪。
【這裏人跡罕至，草木自由生長，所以就會產生多樣性。】
比我們那時候好多了，我們那時候好多東西都已經絕種，有些瀕臨絕種的就都列為國家級保護動植物。
陡然，安輕夏想到一件事，是他來之後就想到過，結果一直因為各種事堆積，一時沒能問出口的事。
“這個時代，”他四下觀望，確定沒有人，壓低聲音繼續道，“是不是有大熊貓？”
【大熊貓，上古時代稱食鐵獸，傳說為蚩尤的坐騎。在這個時代，食鐵獸為猛獸，不算少見，但這裏沒有。】
安輕夏擡頭望天，捏捏鼻子，用力吸了一口氣。從滿懷希望到徹底絕望，只需要五個字的工夫。
謝謝你，鴻蒙，論潑冷水，你是第一名。我們老家那個成天往樓下潑洗腳水、洗菜水的老太太都比不過你。
【……】
正郁悶著，安輕夏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，心頭一緊。經過之前那些事，他算是對樹林裏的腳步聲留下陰影了。不一會子，先前那少年出現在眼前，懷裏還捧著一大堆停雨菇。
好家夥，果然很快。
少年快步上前，把一大半停雨菇勻給安輕夏，後者傻眼，直說不要，讓他自己留著吃，又看他捧著辛苦，還從背包裏取出個小籃子，把菇都給他裝好，讓他可以提著走。
【他說謝謝。】
“舉手之勞而已。我得先回去了，之前答應了竹西阿媽要幫她嘗味道。小弟弟，你找完吃的就快點回去吧，一個人在樹林亂轉挺危險的。”
那少年繞到他身前，不住把手裏的籃子往他這兒推，意思是一定要他帶走一部分菇。安輕夏心說這可能就是好人有好報，挑了一小部分丟進背包，再次謝過這少年，背起包往樹林外頭去。
少年目送他遠去，良久之後才提著那籃停雨菇轉身，朝樹林更深處行進。
回到部落，竹西阿媽已經熬好山楂醬，眼巴巴地坐在廣場裏等安輕夏回來品鑒。安輕夏見狀，忙加快腳步過去，連包都沒來得及放下，拿過竹西阿媽遞來的勺子，往大碗裏舀了一小口醬品嘗。
山楂醬酸甜可口，甚是開胃。嘗過之後，安輕夏提議竹西阿媽晚上可以嘗試一次山楂醬炒排骨，用這醬代替一回糖醋試試。說完，他打開包，把少年送他的雨停菇倒出來。
“這種菇您煮湯也行，炒著吃也行，就是炒的時候得加瓣蒜，怕它有味道。”
竹西阿媽註視著這雨停菇片刻，眉頭一皺，問道，“這是新種出來的嗎？怎麽感覺有點眼熟？”
“不是，是我從那片樹林子裏摘的。”
竹西阿媽一聽，忙把這些菇推回去，“這些還是首領自己吃罷，我們是碰不得的。”
安輕夏一想，可能又是跟所謂的土地神有關，畢竟那片樹林就在土地神廟附近，他們還是蠻忌諱這個的。他琢磨片刻，慢條斯理地把雨停菇又收起來了。
幸虧他沒說出那少年的事，不然這群人肯定要攜棍拿刀去教訓他。
“話說，竹西阿媽您剛才說眼熟，是曾經見過嗎？”
竹西阿媽回說那是很早以前的事，在他們還沒有得罪土地神之前，他們的祭司在祈神結束後，就會給他們帶回來這東西，說是土地神的恩賜。
“而現在，土地神放棄了我們，我們自然是再也無法擁有他的恩賜了。”
這裏的土地神？死很久了。
只這一瞬，安輕夏耳邊忽然響起那個冷面男人小光說過的話。
他是沒辦法將這句話轉述給部落裏的人們，他們所有人的一生都在祈求著土地神的原諒和再度恩賜，然而土地神卻早就已經消失不見。
沈默許久，安輕夏扯出個笑容，“沒關系。等土地神回來，我會去找他談談。至於現在，大家先好好生活，努力活到那個時候。”
竹西阿媽拍拍他的手背，蒼老的臉上總算是展露一絲笑意。
安輕夏陪她坐了一會兒，待她回廚房忙碌，背包回屋。既然這裏的人沒法吃這些東西，他就只能被迫吃獨食，不過他不是特別喜歡吃菌菇類，大概地撥出自己能夠嘗試的數量，剩餘的部分思考著能不能兌換到點什麽東西。
草木圖鑒裏有雨停菇的記錄，還有食譜，安輕夏簡單記了下，又點開它的圖鑒查看獎勵。
【系統提示：雨停菇圖鑒已解鎖，該圖鑒獎勵請至成就領取。】
【系統提示：該圖鑒無其他關聯圖鑒。】
安輕夏被‘無關聯’這三個字刺痛了眼，又擡頭望天捏鼻子，之後小斑晃悠悠過來，伸出小爪子撓了撓他小腿，癢得他瞬間破功。
“斑斑，我正醞釀情緒呢。”
斑斑瞇了下眼，像是在說‘我還不明白你’，安輕夏呵呵笑了兩聲，抱著小斑脫鞋上床，接著打開【成就】領獎勵。
【系統提示：恭喜獲得采菇神器X1，點數X10000】
【系統提示：該獎勵可重覆領取。】
【註：第二次開始，該圖鑒所需數量將翻10倍。】
安輕夏看到最後一個獎勵，猛地一震，擡手揉了揉眼睛，又點著屏幕數一後面究竟跟著幾個零。
五個零，那也就是……
“一萬？這玩意兒居然這麽值錢，不是，值點數？”
他火速點開背包查看餘下的雨停菇，如果按10的倍數去兌換，加上之前領取的一萬點數，共計四萬，而且菇還有的剩。
先前建房子和藥田花去不少點數，現在一下子四萬點數到賬，安輕夏高興得直把小斑往上拋。沒想到最後一回手滑，差點害得小斑摔個大馬趴，好在小斑體態輕盈，落地前打了個旋兒，飛一樣地跑遠。
安輕夏正自我懺悔著，眼前忽然蹦出系統提示框。
【系統提示：恭喜完成新成就——首次開啟循環圖鑒】
【成就獎勵：生物盲盒X1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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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輕夏看著突然倒了一地的人，呆楞當場。
剛才發生了什麽？
【是否要開啟慢速回放？】鴻蒙的聲音總是來得十分及時。
安輕夏一驚，鴻蒙居然還有這種功能嗎？
【鴻蒙的功能豐富到令你驚嘆。】
安輕夏心裏吐槽兩句，選擇回放。
回放的畫面在眼前呈現，獨安輕夏一人可以看到。整個畫面只有三秒鐘，他反反覆覆看了很多遍，依舊沒看出任何異常，還是只能捕捉到他們倒地的畫面。
不解之時，安輕夏瞥見右上角的速度調節選項，將畫面調整至超慢速，畫面上的人動作慢到比烏龜還慢上幾十倍，他強忍著笑，認真觀看。
接著，就在這慢速的移動中，出現一只毛茸茸的白爪子，而後，爪子往每個方向都揮了兩下，緊接著，全員倒地，一如當前。
竟然是小斑幹的？安輕夏止不住內心的詫異。
經小斑這麽一揮，整個部落裏除了主考官安輕夏，副主考官竹西阿媽、阿水姐、小雪外，全軍覆沒。
等安輕夏挨個去檢查過傷勢，不覺好笑，小斑看著狠了吧唧，出招一擊致傷，卻是懂憐香惜玉的。參加摸底考試的女子都沒受太重的傷，有一部分純粹就是被嚇暈的。
至於男的，也分輕重等級。
體力好點的，臉上會留個紅紅的貓爪印，過去兩三天才消；年紀稍大的、體力一般的，是淡淡的爪印，基本上當天晚上就消退；剩餘的小孩和年紀更年長的，留個小紅點，但這也算是淘汰的證明。
安輕夏忍不住嘆了口氣，沒想到選個新幫手居然會這麽難。
後續幾天，安輕夏考慮到種種原因，暫停考試，專心去研究他那些農作物，爭取早點換到雞和牛。要是能換到綿羊就更好，還能剪毛做衣服。
他沒在這兒過過冬，但杭城的冬天已經給了他不小的陰影，是怎麽都要做好防護的。
還有藥品。
先前因為開放觀賞和翻新建築物，他積攢到的點數換了一塊初級藥田，能夠種植醫治這個時代基礎性疾病的藥草。
依照指示，安輕夏跑到後山，在前一天正午時分把種子種下，因為這個點陽氣最正，有利於提高藥草的優品率。
藥草是斷不能用自動灌溉器的，只能人工操作，好在生長初期一天就澆兩次水，沒有特定時間。
安輕夏就挑早飯前和晚飯後過去，這樣子天氣能稍微涼爽點。雖說是進入初秋，可天氣是鬧不準的，夏天沒有徹底走遠，中午若是烈日高高掛，還是怪磨人。
等藥草發出點小芽，沙地裏的山楂彎道超車，提前熟了。有嘴饞的偷摘下一顆，酸到牙都快掉，直問這東西哪裏好吃。
安輕夏神秘一笑，帶著大家先去把成熟的摘下來，足足有一籃筐，他又挑出一部分品相不錯的打算送去給繁蘿，餘下的就留給竹西阿媽和阿水姐她們發揮。
眾人挑挑搬搬，忙完已是中午，吃過飯，又睡上一覺，安輕夏便打鐵趁熱，提著籃子去找繁蘿。
出門之前，恰好遇上在洗山楂的竹西阿媽，竹西阿媽望一眼天，說看著像是要下雨。
“要是真下雨了，我就拿這個包擋著。”
竹西阿媽還是不放心，摘下兩大片芭蕉葉給他，說到時候拿來擋雨用。安輕夏笑著接過，囑阿媽不要太操勞，這才出門去了。
到得樹林，見繁蘿正靠在樹下睡覺，安輕夏不好打擾，把籃子放到她身側，轉身離開。
剛走出樹林不久，就聽天邊一聲驚雷，嚇了他一跳，雷聲落下沒幾秒，就在他著急找地方躲雨時，大雨傾灌。
安輕夏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，一路疾跑到新建的土地廟屋檐下躲雨。好在他當時考慮到這一點，加寬了屋檐，不然按照之前的建法，晴天不遮陽，雨雪天不防水，妥妥的雞肋。
雨勢不減，反倒有越來越大的勢頭。
安輕夏不由得嘖了一聲，心說閑著也是閑著，於是席地而坐，拿出素描本開始畫畫。對於他而言，雨天時分的創作欲更高。
外頭雨聲刷刷，屋檐下青年手中的鉛筆在素描紙上沙沙，一筆一畫，勾勒出一副雨中景。
依著他的熟練度，這張速寫十分鐘畫完，擡頭一看，雨勢沒有半點減弱的意思，索性又翻過一頁，開始新的創作。這一回，他倒是有點遲疑了，這周邊的景物都被他畫過，不是很想在短期內重覆。
想著想著，他習慣性地將鉛筆筆尾壓在唇下，壓了一小會兒，恍然想到什麽，腦袋叮地一聲，提筆開始描繪。
漸漸的，一個人像的草稿躍然紙上，緊接著，又是一個人像。到後來，其中一個人像臉上有了五官，但卻是側面的，另一位則是掩在新添上的雨簾裏，看不真切。有五官的那個人身上罩著紫光，另一位則是紅光，恰是安輕夏穿越那天見到的場景。
等畫完最後一筆，他鄭重其事地在紙張右下方的空白處簽上自己的名字，又在紙張左邊找了個合適位置，豎著寫上標題——《小祖宗大戰無名氏》。
寫完之後，他把鉛筆夾在耳朵上，雙手舉畫，自得其樂地觀賞。直到胳膊舉酸了，他才戀戀不舍地放下。
放下畫本的瞬間，就見對面走過一個少年。少年身形單薄，頭發只是隨意地用根樹藤綁起，就這麽淋雨走著。
安輕夏看不過眼，出聲喊了他過來避雨，那少年沒有理會。少年走得很慢，安輕夏一看，他的鞋子和褲子都破爛爛的，腳腕上還有點紅色，像是血。上身的衣服，或許稱不上衣服，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做的，看著也是破舊。
安輕夏的同情心都快泛濫到發洪水，一咬牙，頂著書包沖到雨裏，一把抓住那小孩的手腕，而後被那瘦骨嶙峋的觸感狠狠驚了一把。沒等驚太久，也不等小孩反應過來，拽著人跑回土地廟屋檐下。
那少年不言不語，靜靜地看他從背包裏找出帕子擦臉，然後眼看著帕子的另一面被貼到自己臉上。
“快擦擦，等會兒感冒就不好了。”
少年捏著帕子，沒動。
安輕夏疑惑，問他是不是不會用這個。他沒說話，臉卻是紅了紅。
安輕夏向他示範用法，少年有樣學樣，把臉和手都擦了擦。看他動作完，安輕夏尋摸著討回手帕去洗，那少年直搖頭，指著上頭的汙漬。
“你不會說話嗎？”
少年茫然地望他，搖了搖頭，又指指自己的嗓子，跟他比劃幾下。安輕夏沒學過手語，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麽，便偷偷呼喚鴻蒙翻譯。
【手語的意思是，他這個地方有損傷，短期內無法說話。經掃描，是聲帶受到外力撞擊導致。】
那有藥嗎？
【目前該藥品未解鎖。而且他這種情況不算特別嚴重，可以自愈，只是需要花費的時間稍長。】
大概多久？
【視病患情況而定，多則一個月，少則三五天。】
“那怪可憐的。”
少年眨巴兩下眼睛，不解看他。安輕夏牽出自認為最友善的笑容，說道，“我是說嗓子，就是你的這個地方，不舒服真是件可憐事。我以前是經常喉嚨發炎，有次嚴重到一周說話都是嘶啞的，咳嗽咳得都有血腥味了。”
少年似懂非懂地點頭，安輕夏瞥到他還擡著的手，回道，“這手帕還給我吧，我帶回去洗。”
他還是搖頭，又開始比劃。
【我把它弄臟了，不能還給你了。】
“那總不能讓你帶回去幫我洗吧？那……”
看那少年倏然亮起來的眼睛，安輕夏實在沒法把剩下的‘不行’二字說出口，最後只好改口，回了句那行吧，又把自己所住的位置指給他。
“我就住在那個部落裏。如果有人問你來找誰，你就用手比這個手勢，明白嗎？”安輕夏邊說，邊把食指往地上指，意為‘下’的意思。
“記住了，要這樣子指兩遍，下下。明白了嗎？”
少年直點頭，安輕夏也滿意點頭。
多個人在邊上，雖然是個沒法回話的，不過安輕夏還是借助鴻蒙系統慢慢地跟他聊起來。
這個少年剛才是要去找吃的，說是在下雨天，這樹林裏會長一種很好吃的東西，但它生長和消失的時間都很快，必須得趕在雨剛停的時候挖，那時候最是新鮮和好吃。
“你看這雨，哪裏像是要停的？填飽肚子要緊，可要是淋出病，有再多好吃的都吃不了。”
少年垂眼，一聲不吭。
安輕夏想著是不是自己語氣有點重，可他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。這個時代確實缺衣少食，人們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，他們期望著能夠用食物去構建強壯的身軀，卻沒想過這樣不顧一切地尋找食物，反而是對身體的更大傷害。
沈默少許，安輕夏從背包裏摸出個小包，“你如果餓，這個給你吃，可能有點冷了，但我保證它是好吃的。”
包裏是一片蔥油餅，是安輕夏留著打算下午在屋裏畫畫的時候吃的。少年雙手接過小包打開，三兩口把餅吃完。
安輕夏看他這狼吞虎咽的樣子，問不出味道好不好的話，就這麽個塞法，神仙都不見得知道是什麽滋味。
【他說謝謝你。】
“不客氣不客氣。等你到我們那兒做客的時候，給你做熱乎的，剛出鍋的蔥油餅才是最香的。”
少年回他一個微笑，隨後像是感覺到什麽，眼神頓時銳利起來，不過眨眼間，他就像只獵豹一樣沖了出去。
安輕夏：？？？
他好些時候才反應過來，雨停了。而雨停，就意味著那個少年要進樹林去找那個很好吃的東西。
少年跑得太快，安輕夏這點體力在他眼裏是不夠看的，走走停停好半天，才折騰進樹林，走了好一段路，腳步頓時停住。
雖說在漸漸縮小，但他看得出來，邊上倒著的粗樹枝上長著好些菌菇。他對菇類研究不多，除了金針菇、口蘑和香菇，其他真就是兩眼一抹黑，看誰都像雙胞胎。
【停雨菇，一種只生長在雷雨停止瞬間的菌菇，此品種菌菇從生長到消失最多只有兩分鐘。無毒，可食用，一年四季皆可生長。】
那我現在能摘嗎？安輕夏在心裏發問。
【不可以，夏夏。這個時候采摘會傷害到它的根本，後續就再也無法生長。】
這裏的生物還真是奇怪。
【這裏人跡罕至，草木自由生長，所以就會產生多樣性。】
比我們那時候好多了，我們那時候好多東西都已經絕種，有些瀕臨絕種的就都列為國家級保護動植物。
陡然，安輕夏想到一件事，是他來之後就想到過，結果一直因為各種事堆積，一時沒能問出口的事。
“這個時代，”他四下觀望，確定沒有人，壓低聲音繼續道，“是不是有大熊貓？”
【大熊貓，上古時代稱食鐵獸，傳說為蚩尤的坐騎。在這個時代，食鐵獸為猛獸，不算少見，但這裏沒有。】
安輕夏擡頭望天，捏捏鼻子，用力吸了一口氣。從滿懷希望到徹底絕望，只需要五個字的工夫。
謝謝你，鴻蒙，論潑冷水，你是第一名。我們老家那個成天往樓下潑洗腳水、洗菜水的老太太都比不過你。
【……】
正郁悶著，安輕夏聽到不遠處傳來腳步聲，心頭一緊。經過之前那些事，他算是對樹林裏的腳步聲留下陰影了。不一會子，先前那少年出現在眼前，懷裏還捧著一大堆停雨菇。
好家夥，果然很快。
少年快步上前，把一大半停雨菇勻給安輕夏，後者傻眼，直說不要，讓他自己留著吃，又看他捧著辛苦，還從背包裏取出個小籃子，把菇都給他裝好，讓他可以提著走。
【他說謝謝。】
“舉手之勞而已。我得先回去了，之前答應了竹西阿媽要幫她嘗味道。小弟弟，你找完吃的就快點回去吧，一個人在樹林亂轉挺危險的。”
那少年繞到他身前，不住把手裏的籃子往他這兒推，意思是一定要他帶走一部分菇。安輕夏心說這可能就是好人有好報，挑了一小部分丟進背包，再次謝過這少年，背起包往樹林外頭去。
少年目送他遠去，良久之後才提著那籃停雨菇轉身，朝樹林更深處行進。
回到部落，竹西阿媽已經熬好山楂醬，眼巴巴地坐在廣場裏等安輕夏回來品鑒。安輕夏見狀，忙加快腳步過去，連包都沒來得及放下，拿過竹西阿媽遞來的勺子，往大碗裏舀了一小口醬品嘗。
山楂醬酸甜可口，甚是開胃。嘗過之後，安輕夏提議竹西阿媽晚上可以嘗試一次山楂醬炒排骨，用這醬代替一回糖醋試試。說完，他打開包，把少年送他的雨停菇倒出來。
“這種菇您煮湯也行，炒著吃也行，就是炒的時候得加瓣蒜，怕它有味道。”
竹西阿媽註視著這雨停菇片刻，眉頭一皺，問道，“這是新種出來的嗎？怎麽感覺有點眼熟？”
“不是，是我從那片樹林子裏摘的。”
竹西阿媽一聽，忙把這些菇推回去，“這些還是首領自己吃罷，我們是碰不得的。”
安輕夏一想，可能又是跟所謂的土地神有關，畢竟那片樹林就在土地神廟附近，他們還是蠻忌諱這個的。他琢磨片刻，慢條斯理地把雨停菇又收起來了。
幸虧他沒說出那少年的事，不然這群人肯定要攜棍拿刀去教訓他。
“話說，竹西阿媽您剛才說眼熟，是曾經見過嗎？”
竹西阿媽回說那是很早以前的事，在他們還沒有得罪土地神之前，他們的祭司在祈神結束後，就會給他們帶回來這東西，說是土地神的恩賜。
“而現在，土地神放棄了我們，我們自然是再也無法擁有他的恩賜了。”
這裏的土地神？死很久了。
只這一瞬，安輕夏耳邊忽然響起那個冷面男人小光說過的話。
他是沒辦法將這句話轉述給部落裏的人們，他們所有人的一生都在祈求著土地神的原諒和再度恩賜，然而土地神卻早就已經消失不見。
沈默許久，安輕夏扯出個笑容，“沒關系。等土地神回來，我會去找他談談。至於現在，大家先好好生活，努力活到那個時候。”
竹西阿媽拍拍他的手背，蒼老的臉上總算是展露一絲笑意。
安輕夏陪她坐了一會兒，待她回廚房忙碌，背包回屋。既然這裏的人沒法吃這些東西，他就只能被迫吃獨食，不過他不是特別喜歡吃菌菇類，大概地撥出自己能夠嘗試的數量，剩餘的部分思考著能不能兌換到點什麽東西。
草木圖鑒裏有雨停菇的記錄，還有食譜，安輕夏簡單記了下，又點開它的圖鑒查看獎勵。
【系統提示：雨停菇圖鑒已解鎖，該圖鑒獎勵請至成就領取。】
【系統提示：該圖鑒無其他關聯圖鑒。】
安輕夏被‘無關聯’這三個字刺痛了眼，又擡頭望天捏鼻子，之後小斑晃悠悠過來，伸出小爪子撓了撓他小腿，癢得他瞬間破功。
“斑斑，我正醞釀情緒呢。”
斑斑瞇了下眼，像是在說‘我還不明白你’，安輕夏呵呵笑了兩聲，抱著小斑脫鞋上床，接著打開【成就】領獎勵。
【系統提示：恭喜獲得采菇神器X1，點數X10000】
【系統提示：該獎勵可重覆領取。】
【註：第二次開始，該圖鑒所需數量將翻10倍。】
安輕夏看到最後一個獎勵，猛地一震，擡手揉了揉眼睛，又點著屏幕數一後面究竟跟著幾個零。
五個零，那也就是……
“一萬？這玩意兒居然這麽值錢，不是，值點數？”
他火速點開背包查看餘下的雨停菇，如果按10的倍數去兌換，加上之前領取的一萬點數，共計四萬，而且菇還有的剩。
先前建房子和藥田花去不少點數，現在一下子四萬點數到賬，安輕夏高興得直把小斑往上拋。沒想到最後一回手滑，差點害得小斑摔個大馬趴，好在小斑體態輕盈，落地前打了個旋兒，飛一樣地跑遠。
安輕夏正自我懺悔著，眼前忽然蹦出系統提示框。
【系統提示：恭喜完成新成就——首次開啟循環圖鑒】
【成就獎勵：生物盲盒X1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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